孩子們在課堂上露出會心的微笑。

課間操時間，老師和孩子們打起乒乓球。

有時候，我們可能對那些早已存在于我們眼皮底下的事物毫不知情，直到有一天，一個偶然的機緣，發(fā)現(xiàn)在城市的某個角落里，竟然還有這樣一群人。
    這就好比去大昌農(nóng)民工子弟學校采訪的感受：一個辦學二十年來從未領過工資的校長、一些工資達不到最低標準還挺有成就感的老師和一群家庭狀況不好但仍然在陽光下健康成長的孩童。
    陽春三月，記者幾番尋找，來到了位于市區(qū)汾東路的大昌農(nóng)民工子弟學校。那天的陽光特別明媚，剛進校門時正趕上孩子們做課間操。廣播里放著活潑歡快的樂曲，孩子們的服裝不像市區(qū)孩子那樣整潔美觀，做的操也不十分齊整，但是舒肢展臂的自如、純真愜意的表情，還是讓人感受到了他們的快樂。游戲時間到了，孩子們嬉笑追逐著，玩起了“變花籃”“老鷹抓小雞”和打沙包的游戲，汗水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閃光。
    放眼望去，墻上的標語十分親切又有些土得掉渣：“孩子們不要怕，校長在樓下”；“班級最大的隱患是教師不在崗，公寓最大的隱患是阿姨不在崗，學校最大的隱患是領導不在崗?！苯虒W樓前的櫥窗里貼滿了孩子們繪畫作品，花花綠綠的充滿了童真童趣。
    從外觀看，這是一所面對進城務工子弟辦的學校；從內(nèi)里看，學校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也別有一番特色。

 一

在簡陋的辦公室里，記者見到了67歲的張樹斌校長，蓬亂而花白的頭發(fā)，由于缺少睡眠而略帶血絲的眼睛，簡單土氣的穿著。他帶著一臉的操勞向我們談起了辦學的酸甜苦辣。
    張樹斌的妻子熱愛幼教事業(yè)，從1983年起就自辦幼兒園，1992年將幼兒園遷到汾東路。1994年張樹斌所在的企業(yè)倒閉后，他一夜之間由國企領導變?yōu)橄聧徛毠?。這是一個巨大的心理落差，但他不等不靠，平靜地回家?guī)推拮哟蚶碛變簣@。隨著經(jīng)濟的快速發(fā)展，進城務工農(nóng)民越來越多，許多幼兒園畢業(yè)的孩子上不了小學，家長們便紛紛要求張樹斌將幼兒園延伸增加至小學段。經(jīng)不住家長的軟磨硬纏，他就從一年級起，一個年級一個年級地往上累加，終于在2005年經(jīng)開發(fā)區(qū)教辦批準后將學校定為兩軌六年制完全小學，校址也從原來的兩間房子發(fā)展到現(xiàn)在租用的原杏園中學和鐵二中的大校園。
    在創(chuàng)辦民工子弟學校二十年的歷程中，張樹斌先后當過三年廚房大師傅、三年門衛(wèi)、代過三年課，當過三年教導主任、六年校長、五年董事長。他全身心撲在校園，只要一開學，全天候24小時開機，即便離開學校一會兒，手機也要緊緊捏在手里，心牢牢拴在學?！，F(xiàn)在，學校已發(fā)展成為我市一所專收農(nóng)民工子弟的寄宿制小學，也是臨汾開發(fā)區(qū)學生最多的小學，占到全開發(fā)區(qū)學生人數(shù)的三分之一多。目前，小學共有在校生近600名，幼兒園孩子有320名，加起來有近千名師生?？紤]到農(nóng)民工家庭的實際困難，張樹斌一直實行低收費制度，一學期學費只有600多元，差不多是國家規(guī)定收費標準的一半，且根據(jù)學生家庭經(jīng)濟情況還可以緩交和免交。學校租金每年10萬元，幼兒園每年租金6萬元，辦學經(jīng)費常是入不敷出，十分困難。
    然而，要強的張樹斌和妻子從不因經(jīng)濟困難而降低對質量的要求。二十年來，在全校教師的辛勤耕耘下，每年都有大批學生升入省、市重點中學，教學質量受到家長和社會的廣泛好評。2008年經(jīng)民建省委聯(lián)系，山西大昌集團每年資助該校五萬元，合同期5年，目前已經(jīng)到期。
    “雖然很艱難，但是我們挺過來了，每當聽到家長的贊譽聲，我就很寬慰。難，但是很值得?！闭f到這里時，張樹斌蒼老的臉上浮出笑紋，與操場上孩子們無邪的笑容相映成趣。

二

課間操之后，記者隨著一位名叫周青云的老師到各班里轉悠。樓道里，雖然有些破舊灰暗，但是仍然看出學校注重墻壁文化，百科知識隨處可見；教室里，每班50人許，雖然設備不太好，但孩子們眼中射出的求知光芒依然強烈；學生宿舍里整潔樸素，里面住著一位阿姨，隨時照顧孩子們的飲食起居。最令人心動的一幕是在教師辦公室里，老師們或備課或修改作業(yè)，屏氣凝神，筆聲沙沙……周老師說，學校對老師的要求特別嚴格，每周的教研會議、安全會議人人不能缺席，學生作業(yè)都要做到全批全改……
    周老師年齡不大，但是已經(jīng)在學校干了9年，算老人手了。她說，這里基本上都是年齡較大的老師或已婚有孩子的老師，因而能夠安心教學。周老師是教研組長，多年來一直代六年級的課，學生們考得很好。安全抓得好、課堂出成績，周老師獲得了學校肯定。由于這里的孩子大多是農(nóng)民工子弟，還有留守兒童，因而心理教育特別重要。在她的班里有個叫李欣鮫的孩子，父母都不在了，跟著嬸嬸過。這個孩子特別淘氣，不能和其他同學友好相處。周老師意識到，欣鮫之所以這樣，恰恰是因為從小缺失愛的緣故。因此，無論上課還是下課，她都會更多地關注這個孩子，給他補課，和他談心。一個多月下來，欣鮫果然有所改變，他知道體諒老師了，也能主動配合同學了。周老師說，教師這個職業(yè)，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你付出多少就能收獲多少。說到這里說，她的臉露出開心的笑。
    記者很隨意地問，工作量不小，那么報酬怎么樣？她微笑著搖搖頭，農(nóng)民工學校辦得艱難，老師的工資并不高，一般也就七八百吧。當然，干得年限多的、代課多的，可以稍多些。她說，干時間長已經(jīng)習慣了，這里的管理還是很人性化的，我已經(jīng)離不開這些孩子了！

三

采訪著，不知不覺時針已指向中午12時。我們隨同張樹斌來到食堂，只見孩子們一個個拿著碗排著隊到阿姨那里打飯，之后各就各位吃開了。飯廳里人很多，但很安靜。我們看了看碗里的飯，土豆豆腐稍子面，很普通的飯菜，但是孩子們吃得很香，沒有人挑飯。張樹斌說，孩子們就是愛吃群食，你看，在家里吃不下，在這里吃得倍兒香……另外一些跑校的孩子則排著隊走出學校，人人戴著一頂小黃帽。張樹斌說，這是出于交通安全的考慮，附近的司機一見“小黃帽”就放慢速度繞道走，這幾年已經(jīng)形成了習慣……
    小小的農(nóng)民工子弟學校，雖然簡陋、其貌不揚，偏居城市的一隅，但同樣有孩子離不開它，也同樣是孩子們成長的樂園。
    說起期望和打算，張樹斌說，希望政府能更多地關注農(nóng)民工子弟學校，讓這些孩子也能享受到國家義務教育經(jīng)費政策；另外，能對民辦學校給予一些優(yōu)惠政策，讓他和家人更多地把心用在辦學上，而不是應付各種復雜的社會關系上，他想讓老師們安心樂教，讓孩子們的學習生活條件更好……

                            （記者 郭璞 景秀紅 文/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