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的守望者(之六)

2013-07-26 09:51:21 來源:臨汾新聞網(wǎng)

老倔頭在大槐樹老場里感慨激昂唱罷民歌的那天晚上,他激動的心宛如黃河破浪咆哮,一直處于亢奮之中而不能自己,那曲哀婉動人纏綿悱惻情真意切的歌,又把他的記憶似乎帶回到那遠(yuǎn)遠(yuǎn)逝去的歲月,勾起了他對往昔那相濡以沫相親相愛朝夕相處老伴的深深眷戀回憶中。

那時老倔頭家境十分貧寒,兄弟姊妹七人,眼看他快到了三十多歲還成不了個家,爹娘都為他煎熬的過早地愁白了頭,親事提了不少,人家對他這個人倒是影響蠻好的,可一想到他那個破落寒酸的家庭,那些姑娘們就都死神也望而卻步了。一直到他遇到后山里衛(wèi)淑芬姑娘時,他的婚姻才出現(xiàn)了光明的轉(zhuǎn)機(jī)。

那深山里的淑芬,嬌嫩輕靈,出水芙蓉般水靈靈的美麗。在一次三月三老爺頂山古廟會趕集的日子里,老倔頭見到了淑芬,仿佛是前世命運里注定的姻緣,老倔頭見了淑芬就不由想多看她幾眼,淑芬那天雪白的臂彎里挎著個竹籃子,上邊蓋著塊紅布頭,在那里四處張望吆喝著賣雞蛋,那時淑芬也絲毫不躲閃他那火辣辣的目光,還不時在山嶺回頭明眸晧齒地沖他一笑,老倔頭一下子就明白了婚姻是可遇不可強(qiáng)求的道理,他突然感覺這就是他自己多年修的同床共眠的人。也只有在此刻他才相信了上蒼冥冥之中安排的命運。

山上擁擁擠擠的人群,沿著彎彎曲曲的叢林向寺院的戲臺洪流般奔去,那里正叮叮當(dāng)當(dāng)紅紅火火熱熱鬧鬧上演著蒲劇《郭愛打金枝》,在寺院里看戲的當(dāng)兒,老倔頭的一雙眼睛像探照燈似的尋尋覓覓著淑芬的蹤影,令老倔頭沒想到的是,淑芬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翹首四處左顧右盼的尋覓著他。當(dāng)四目相對的一剎那,淑芬羞答答的面容一如她那籃子上蓋的紅布頭。

老倔頭就覺得這是個天賜的良機(jī),不容有絲毫的錯過,他就有意識的越過擁擠的人群漸漸走近淑芬,淑芬也不回避躲閃他,他們很快就一前一后偷偷出了古廟的大門,沿著蜿蜒曲折的羊腸小道,來到了盤根錯節(jié)綠色環(huán)繞的古樹林子里。

老倔頭主動熱情討好地搭訕說:“你是哪個莊里的?叫什么名字?”淑芬就紅著臉低著頭,一頭黑發(fā)像瀑布一般隨風(fēng)飄逸著,她一只手不停地來回扭捏著花格衣角,羞澀地低聲柔柔地說:“我叫衛(wèi)淑芬,我家住在老爺頂山根下的牛家浴村,你也是來趕集的嗎?”淑芬撲閃著一對葡萄般好看的黑眸子沖他問。

老倔頭說,他是距這地方五十里外的南柳村,他爹喂了一頭小牛犢讓他牽著來廟會看能否賣個好價錢,再添補點錢買一頭能耕地的牛,預(yù)備著來年耕地用。可都整整一天過去了,這牛犢還是出不了手,都快把人給急死了。

衛(wèi)淑芬就笑著說:“你碰著我,算是碰對了人,我們這老山里天蒼蒼野茫茫遍地是牛羊成群,我爸就是常年從事販牲畜的生意的,待會兒咱們到牲畜市場那邊溜達(dá)溜達(dá),保準(zhǔn)讓你出脫了牛犢,還能順順利利牽一頭能耕地的犍?;厝?。

老倔頭兩眼突然就閃出了希冀的光芒,他沒想到這次來到老爺頂古廟趕集,不但遇到了可人的姑娘,還能替他把賣牛、買牛的生意弄成,這真是吉星高照撥云見日喜事逢雙了。老倔頭此刻就甭提有多高興哩。

他倆在樹林子里嘮嗑了一會兒,相互詢問了各自家庭的情況,看看藍(lán)天上遠(yuǎn)方的太陽已開始在漂浮的白云中偏西了,衛(wèi)淑芬就對老倔頭說:“時候不早了,走,咱倆到牲畜市場那邊去溜達(dá)溜達(dá),這個時候正是快罷市的時候,去了一準(zhǔn)能弄成。”老倔頭雖然戀戀不舍還想同淑芬多坐一會兒,但一想到自己趕集來是要辦正事的,就收起了這份澎湃奢侈的心,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枯葉塵土,就同淑芬匆匆忙忙往牲畜市場趕去。

牲畜市場在古廟下邊的半山腰里,一片平整的開闊的地段,周圍都是葳蕤茂密古樹蒼天的原始森林,林間里不時傳出百鳥唧唧嘰嘰悅耳歡快的啁啾聲,清新濕潤的空氣讓人心曠神怡,兩個人邁著輕盈的步子,很快就說說笑笑卿卿我我來到了牲畜交易市場。

這里異常的熱鬧,人聲嘈雜,騾、馬、牛、驢不時發(fā)出此起彼伏的吼叫聲,牙子們一個個神神秘秘、神態(tài)各異、狡狤精明。他們不時用手扒開牲畜的嘴唇看看牙口,又摸摸身段、個頭,就交頭接耳神秘的在一起論一番肥瘦牙口,然后牙子們就與買賣人之間在袖口上搭一方塊黑布子,兩只手在袖筒里神神鬼鬼捏弄著半天討價還價。從雙方不斷變化的喜惱神情中,就可判斷出這樁交易的成功與否。

衛(wèi)淑芬領(lǐng)他來到了一個四十左右,頭戴著竹笠面色黧黑的中年人身邊嘀咕了半天,那個人就轉(zhuǎn)過身沖老倔頭大聲說:“小伙子,你那牛犢在哪里?”老倔頭就領(lǐng)他來到了東邊坡上,拴在一株老棌樹上的小牛犢前,那里跟他一起來的王順生守護(hù)著牛犢。

淑芬爸上前摸了摸小牛犢滾瓜溜圓的屁股,這條牛眼睛像銅鈴一樣大,彎彎的剛露出的牛角青里透亮,那一身黃膘毛色像綢子般光亮。又走到牛頭面前撥開嘴唇瞧了瞧牙口,不住地夸贊說才兩歲牙口,是個好苗子,一準(zhǔn)能賣個好價錢哩。

老倔頭和淑芬聽他這樣說,就相互驚異地對視了一下,很快兩人就露出了興奮喜悅的神情。

那些交易的人群一見牙子在這邊看牛,就都聚聚嚷嚷著云集過來,這時,一個彎腰駝背禿頂瘦臉有麻子的老漢,摸著歡蹦亂跳的牛犢,愣愣地呆在那里喜滋滋地半天愛不釋手。

淑芬爸見機(jī)就湊到前趁熱打鐵說:“老漢,你想買這頭牛犢嗎?”那個彎腰駝背的老漢說:“是的,我尋了一上午,才發(fā)現(xiàn)了這頭健牛犢,給個價吧,看能否弄成?”淑芬爸就把手伸進(jìn)那人的袖筒捏弄了一陣,老倔頭看到那人臉上呈出了燦爛的笑意,就料定這事十有八九是有成數(shù)了。

果然那人伸出手后,就解開黑市布襖內(nèi)衣襟,在沾滿油漬烏黑的手絹內(nèi)取出一疊錢,遞到了淑芬爸手里。淑芬爸把手伸進(jìn)嘴里沾了點唾沫,又清點了一下手中的票子,就遞給老倔頭大聲說:“小伙子,這是賣了的800元錢收起來?!泵侠杳?龐華明

責(zé)任編輯: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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