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母親

柴秀娥

　　那天早上，媽媽和平常一樣7點準時起床，準備開啟一天的新生活。但是，和平時不一樣的是母親起床后一個趔趄倒下又返回床上繼續(xù)睡，這一睡再也沒能醒來。

　　86歲的老媽，睡得很安詳，就連她自己也沒想到，她永遠睡在了夢中;一貫生活自理的老媽，睡得很坦然，正如她日?？傉f的，我哪兒都爽快，別惦記我!最終還是爽快地睡著了。

　　如今只有媽媽的遺像對著我笑。我把媽媽的大彩照捧在手里，輕輕地撫摸著媽媽的臉頰、耳朵……很想找回經(jīng)常給媽掏耳的感覺。凝望著媽媽的遺像，似乎媽媽從相框里走了出來，那種音容笑貌、言談舉止立刻浮現(xiàn)在眼前。

　　那年我上小學(xué)，有一次學(xué)校要求學(xué)生自帶工具參加義務(wù)勞動，家里唯一的一把鐵鍬被高我一年級的二姐拿去了，媽媽見狀，從二姐手里奪回來，遞給我。媽媽的理念是大讓小，姐姐理所應(yīng)當義不容辭讓著我。話到這，我都覺得對姐姐有歉疚。生活中不乏此例，我們兄弟姐妹6個，都必須遵循尊老愛幼的原則。

　　媽媽是姥姥的獨生女，每逢寒暑假，媽媽都會派我們姊妹幾個輪流陪姥姥住，在姥姥家待久了，自然會有思家之情，甚至?xí)瓮鴭寢屭s快來接我回家。記得有一天終于盼到媽媽來了，但媽媽只是帶了些吃穿用的，并沒有接我回家的意思，就在媽媽起身離開之后，我死死地坐在有媽媽余溫的馬扎上，回味著媽媽的一席笑談，悄悄地落淚。

　　到了初中階段，我的逆反期遇到了媽媽的更年期，不知何故，我和媽媽關(guān)系很僵，媽媽給我做的布鞋還沒完工也被我氣得罷工了，當時我跟著奶奶睡一個炕，媽媽一怒之下把半成品鞋子摔在了炕上，意在向我示威，大度的奶奶開始教我一針一線的縫制，最后總算是我親自把鞋底和鞋幫合在了一起。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該感謝媽媽這種倔強的教育方式，逼迫我學(xué)會了對同齡人而言的技術(shù)活兒。也許媽媽發(fā)現(xiàn)我有遺傳她心靈手巧的長項，教我做一些針線活諸如繡花一類的精細手工和面食手藝，并且適當?shù)臅r候給予我表揚，讓我看到了媽媽也有欣賞教育的一面。當時我還出奇的在自己的粉紅色的確良襯衣領(lǐng)子上繡了兩朵小花，給原本單調(diào)一色的衣服增色不少。

　　媽媽的自強不息有口皆碑，年過八旬也從來不需要人照顧，一切自理，臨終也是自己洗衣做飯。每逢周末我回到家中，只要一進家門，媽媽開始拿鍋開火取雞蛋，稍不留意一鍋荷包蛋就端上來了。就在今年清明節(jié)，媽媽還是自己走著山路給姥姥上墳，我生怕她力氣不足，勸媽媽走走歇會兒，但她總說不累，絲毫不顯癡呆狀。

　　媽媽，我想對您說女兒不孝，小時候和媽鬧別扭，不懂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工作后，唯一掙錢的女兒也沒能讓媽媽花多少錢，媽媽總是說錢沒處花，堅決不要。成家后，總想著把媽媽接過來常住，享受城市生活，但媽媽總是說樓房憋得慌，還不如村里住著敞亮;近幾年媽媽總說忘性太大，想吃點啥藥能治好，我總是勸她這是老年人常見病沒啥可治的;在我心里，總有一個念頭就是陪媽媽住些日子，媽媽雖然說不需要人招呼，但她確實需要的是陪伴，可我經(jīng)常食言，托詞是單位太忙，羞于請假!不孝女兒很自責、慚愧，當年父親病故后，我發(fā)誓要專心侍奉唯一的老媽，盡自己的孝心讓媽媽安度晚年，也算彌補對父親盡孝的遺憾，而今媽媽臨終都是選擇一個周末的早晨，不耽誤我的工作。

　　就在媽媽去世的前一周，我破天荒地給媽媽剪了一次頭發(fā)，我很自豪發(fā)型還不錯，在微博里承諾以后為老媽剪頭發(fā)的活兒我全包了，以后老媽再不用花錢進理發(fā)店了。萬萬沒想到，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給媽做的美發(fā)。

　　手機里存著媽媽好多生活中的視頻，但有一個小視頻讓我看著扎心，是大姐無意間拍的，媽媽端著大姐給買的一碗饸饹面吃著、喝著，又一個萬沒想到，饸饹面還沒消化完，媽媽就永遠地走了。

　　親愛的媽媽，忘不了每次送我出門時您的目光和揮動著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