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前,我在小城讀書,學校南面緊挨著郊區(qū)菜園。我在農(nóng)村長大,對園內(nèi)你方唱罷我登場的茄子蘿卜并沒有多大興趣,只是覺得菜園是一個靜靜的去處罷了。
記得一個周末的午后,坐在我前面的同學從園子里回來,遞給我兩朵紫色的小花。不知為什么,我像見過似的,問她是不是馬蘭花,她說是的。其實我只是小時候經(jīng)常見大人煙盒上那美麗的馬蘭花圖案。我把那兩朵小花插在小瓶里,放在教室的窗臺上,一直到枯敗。
后來,這位送我馬蘭花的同學作為我的好友,和我交往過很長一段時間。我也曾在春天來臨時,悄悄從園中采幾朵小花,輕輕插于她的手間。再后來,回到鄉(xiāng)下工作,人遠情淡,生活變遷,繼而娶妻生女,平平淡淡,十幾年一下就過去了。然而在這些平淡的日子里,我卻時常于迷茫間記起菜園里的馬蘭花。
十多年后又回到小城工作,對馬蘭花的記憶卻濃重起來,不知是煙香還是花香,時時飄蕩在胸中。我也曾多次去菜園處,總想在已不復存在的菜園處尋找到我的馬蘭花??墒菆@去樓滿,園子的些許痕跡都難以再找到,更何況那分布于溝坎路邊的馬蘭花呢?我只有到夢里去尋找了。
可是我總固執(zhí)地認為小城的周圍應該還是有馬蘭花的。
上個周末,忽然想到郊外去轉(zhuǎn)轉(zhuǎn),散散心,也想去尋看馬蘭花開。女兒說也要去的,去就去吧。爺兒倆騎著一輛自行車,悠悠的,騎著騎著就到了已經(jīng)被城市包圍的農(nóng) 村。在鄉(xiāng)間的柏油路旁的菜園里,我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幾簇燦爛的馬蘭花。我停下車來,告訴女兒,那就是馬蘭花。女兒不認識,只是說花兒好漂亮。說著便跳下車來,一下就采了好幾朵。我慌忙制止,這意外的發(fā)現(xiàn)讓我很是高興,我終于又見到了久違的馬蘭花。
我始終不解為何菜園邊要種馬蘭?恰巧有一位老者經(jīng)過,我恭敬地向他請教。他告訴我說,馬蘭葉可以當做包粽子的繩,后來我在翻閱陸游的詩作時,讀到他的《戲詠園中草》中“離離幽草自成叢,過眼兒童采擷空”的詩句,似乎覺得可以用這兩句為女兒的行為開脫。這首詩除了描寫了采馬蘭的情趣,后兩句“不知馬蘭入晨俎,何似燕麥搖春風”,還提到了它的可食性。而清代的袁枚在《隨園食單》中將馬蘭的這一功用寫得更加詳細:“馬蘭頭摘取嫩者,醋合筍拌食,油膩后食之,可以醒脾。”據(jù)說上海人對馬蘭有多種吃法。
出于好奇,我想到去了解一下馬蘭花,卻讓我知道了一個凄美的故事—— —童話音樂劇《馬蘭花》。故事以歌頌勤勞者、鞭撻貪婪者,呼喚真、善、美為主題,同時也贊美了小蘭與馬郎忠貞不渝的愛情。故事中講到,傳說馬蘭花是朵神奇的花,能夠?qū)崿F(xiàn)自我,生活中每個人心中都會有一朵馬蘭花,她是一個心愿、一份憧憬、一種重溫的美麗、一種童真的浪漫、一種夢幻的奇觀。最香最美的馬蘭花應在人們的記憶深處,而我的記憶應該是不朽的,歷經(jīng)風雨而生生不息,就像馬蘭在野外并不肥沃的土地上頑強地生長、燦爛地開放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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