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襄汾農(nóng)民作家劉潤恩

2017-05-03 09:49:28 來源:臨汾新聞網(wǎng)

  臨汾新聞網(wǎng)訊 劉潤恩是臨汾市襄汾縣的一位農(nóng)民,今年83歲了,他的大名我在十多年前就已知曉,只是無緣謀面。那還是我在臨汾市委工作時去襄汾縣下鄉(xiāng),午休時在房間發(fā)現(xiàn)一本《七十二呆》的故事書,翻開一看竟不忍釋手,那一個個幽默的笑話使我睡意全消。這本書的主編就是劉潤恩。事后一打聽,才知道他是一位在民間文學方面很有成就的農(nóng)民作家。前些時,我接到了劉老先生的電話,說是想請我給他和陳玉廣先生的近作《趙氏孤兒故里的傳說》寫個序言,由于有以前的了解,我便欣然應允,并讓他把書稿轉(zhuǎn)給我。沒料到的是,過了幾天他竟然在老伴陪伴下坐公交車顫顫巍巍地登門來了,而且隨身帶的鼓鼓囊囊的提包里竟然裝了十多本他編寫出版的書!

  在一個多月的時間里,我仔細翻閱了劉老先生送來的書,腦海里翻騰起陣陣波瀾:一位老農(nóng)嘔心瀝血五十年,克服重重困難搶救整理民間文學,成果斐然,這是多么可贊可嘆、可敬可佩啊!隨即,我決意把為他寫一篇序言的想法變成寫一篇對他的系列作品的讀后感,以表示對他辛勤勞作的敬重。

  劉潤恩五十年的堅守,體現(xiàn)了常人難以企及的文化自覺。他生長的襄汾縣歷史悠久、人杰地靈,使他從小就受到厚重的鄉(xiāng)土文化熏染。他從上中學時就開始民間故事的搜集整理,而后筆耕不輟,變成了畢生的“主業(yè)”。他認為民間文學是廣大勞動人民所創(chuàng)造和擁有的精神財富,它的價值是其中蘊含著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它是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應當高度重視對它的發(fā)掘、解讀和傳承。特別是在市場經(jīng)濟的大潮沖擊下,村里人紛紛進城務工經(jīng)商,“一切向錢看”成了社會追逐的目標,所謂的鄉(xiāng)愁在農(nóng)村幾無存身之地,而劉潤恩甘守清貧、癡情不改,仍然奔波在崎嶇山路、村頭巷尾。但是,一個又一個“故事簍子”的相繼去世,使他特別著急而又非常無奈,他說:“我一直有一種愧疚感和負罪感,那就是沒能在許多‘故事簍子’還健在的時候從他們肚子里多挖出一些故事來,成了無法挽回的損失,留下了終生難釋的遺憾。想到這一點,我就心疼地想哭?!边@是何等堅定的文化自信和自覺!這又是何等強烈的責任感和緊迫感啊!時不我待。他不但自己全力投入,還帶起了個團隊,他們的團隊行動起來還不行,他竟自籌資金舉辦了全縣性的“搶救民間文學征文大賽”,在全國開創(chuàng)了先河!

  砥礪前行、無私奉獻,是劉潤恩所具有的最可寶貴的精神。他坦言:“民間文學已成為我生命的一部分,不管前路有多么艱辛,我都要堅持不懈地做下去?!薄渡轿鬓r(nóng)民報》的記者曾有這樣的報道:“劉潤恩上有高堂父母,下有四個孩子,均需上奉下養(yǎng)。他曾當過八年民辦教師,每天的報酬是6分7厘8。后來輾轉(zhuǎn)文化站工作,他靠30元的收入養(yǎng)活一家八口人,而且這30塊錢的收入中經(jīng)常有一大部分又用在搜集整理民間故事上?!钡?,經(jīng)濟狀況的窘迫困頓擋不住他堅毅迅疾的腳步,他不避寒暑地致力于民間文學的搜集與整理。知名作家張行健是這樣描述他的寫作情景:“冬天,冷風拍擊著劉潤恩的寒窗,可真是陋室寒窗哪!那是鄉(xiāng)村常見的三間瓦屋,且有了二三十年的歲月,三間瓦屋里居住著十幾口家人。見縫插針的他在燈下放一張小桌,那是裝過紙煙的箱子,一個小凳,攤開收集來的帶有原生態(tài)的文字,他開始了過濾和整理……”試問:天底下能有幾個像劉潤恩一樣在這般艱難困苦的條件下寫作的作家?那真是字字心血、行行汗水,五十年辛苦不尋常啊!就這,還不算“因癡迷文學而在‘文革’中遭受的迫害”“為收集這些文字而屢遭白眼的尷尬”(張行健語)。

  劉潤恩的艱辛付出結(jié)下了累累碩果。他先后出版了15部書,計200萬字;自辦刊物《呆呆》7期,編撰《京安村志》,又是100多萬字。他的突出貢獻得到了社會的廣泛認可,被接收為中國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故事學會會員、中國通俗文藝研究會會員。他擔任了襄汾縣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主席,襄汾縣三晉文化研究會副會長,光榮出席了首屆全國業(yè)余作家代表大會,2011年被《山西日報》評為“山西省十大新聞人物”之一。

  劉潤恩的作品具有明顯的思想與道德色彩,充滿了正能量。他的書從題材上大體分為四種門類,一為單人或多人的人物故事,如《大能人解士美》《七十二呆》《張良的傳說》《魔法故事》等;二為地域性的系列傳說故事,如《襄汾民間傳說故事》《趙氏孤兒故里的傳說》《盤道民間文學》《雙龍湖邊的故事》《古話簍子關(guān)鎮(zhèn)南作品專輯》等;三為說唱文學,如《張小安說唱作品選》;四為歌謠、謎語等。無論何種作品,它的口述者和整理者都像劉潤恩一樣是普通的勞動大眾,他們的作品充分反映了廣大人民群眾的社會生活和思想感情。褒揚真善美,鞭撻假惡丑,是這些作品的人民性和文學價值的鮮明體現(xiàn)。已故民間文學泰斗賈芝先生高度評價“這是我們襄汾縣對發(fā)掘中國民間文學中的巨大貢獻和驕傲”,還特別強調(diào)“這是我國民間文學近幾十年來采錄發(fā)掘的成果之一”。這里有兩類作品需要用科學的文化意識來看待:一是“黃故事”“葷謎語”。這些作品的發(fā)生發(fā)展是有其深厚歷史根源的,正像段友文、李維加先生所言,它是由中國文化的生殖信仰、祖先信仰演變而來的,所以隨著社會文明程度的提高,這些“丑話”還可以收到進行性啟蒙和增長知識的積極作用。二是“魔法故事”。依我看,書中講述的神庚午和席七管是人,而非狐或鬼;他們的所作所為雖然千奇百怪,但都是在真實基礎(chǔ)上的“再度創(chuàng)作”(陶富海語)??傊?,與其說是“志怪”,不如說是“志人”。至于作品的立意,仍然是行俠仗義、懲惡揚善,這是毫無疑義的。

  濃郁的泥土氣息,強烈的現(xiàn)實主義手法,是劉潤恩作品的藝術(shù)特色。民間文學來自民間,同時又要回報民間,其內(nèi)容必然是以日常性、現(xiàn)實性為基本特征。以其主體民間故事為例,從正面人物講,既有社會底層的解士美、呆呆,又有社稷棟梁的張良、趙武;從反面人物講,既有暴君奸臣,又有地主豪強、無賴奸商,表現(xiàn)了特定時代豐富多彩的現(xiàn)實生活,反映了各階層人們的喜怒哀樂。作品素材雖然是來源于人們的口頭傳說,但都是真實客觀的再現(xiàn)社會現(xiàn)實,即使是《魔法故事》里的人物,也只是“洋相鬼”在“惡作劇”(陶富海語),并不存在憑借幻想和虛構(gòu)出的神話人物和神話世界。從語言藝術(shù)分析,方言土語原汁原味,簡潔質(zhì)樸,明朗歡快,使人如聞其聲。那一個個短小精悍的小故事,雖然沒有過多的鋪敘和描寫,卻能以簡練的文字寥寥幾筆勾勒出相當生動的人物形象。劉潤恩系列作品就語言而論,誠如賈芝先生所言“保留了不少古語”“山西方言也是其特色之一”“對語言學也是貢獻”。其實,不僅如此。由于它們反映了不同時代的社會現(xiàn)實,生活氣息又是那樣濃厚,所以應該說是為社會學、歷史學、農(nóng)業(yè)學等方面都提供了極可貴的研究資料,而且為后世作家們的文學創(chuàng)作積累了豐富的素材。

  千百年來,中國文學最重要的傳統(tǒng)之一就是表現(xiàn)現(xiàn)實?!对娊?jīng)》三百篇就是周王朝專門派人到民間搜集整理而成,以了解政治和風俗的盛衰利弊。南北朝時期的文藝理論巨著《文心雕龍》,把民間文學歸入“諧隱”文體:“蓋稗官所采,以廣視聽”“古之嘲隱,振危釋憊”“會義適時,頗益諷誡”。封建統(tǒng)治者尚且如此重視民間文學的社會功能,我們立黨為公、執(zhí)政為民的各級領(lǐng)導更應當把關(guān)心、支持和扶助民間文學為己任,促使其不斷繁榮發(fā)展,從而為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和物質(zhì)文明建設(shè)作出應有貢獻。

  最后,我衷心祝愿劉潤恩先生和廣大民間文學工作者在保重身體的前提下多出作品、出好作品,做到身筆兩旺、幸福安康!

  劉合心(作者系市三晉文化研究會會長)


     

責任編輯:張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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