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謁烈士陵園
□ 楊鳳鳴
前年深秋的一天,我正在鼓樓下拍照片,一個背著雙肩包的小伙子朝我走來。
“這是臨汾鼓樓吧?”
“是的。你哪里人?”聽他不是本地口音,我問。
“山東?!?/p>
“來旅游?”
“是來替爺爺完成心愿的?!彼吪倪呎f,“爺爺今年九十多歲了,曾參加過解放臨汾戰(zhàn)役;現(xiàn)在行動不便,記憶有些衰退,但提起臨汾戰(zhàn)役卻記得清楚;他有個心愿,有生之年想再看看曾經(jīng)戰(zhàn)斗過的地方,這一次來,我要多拍些照片和視頻……”樸實豪爽的山東小伙兒,竹筒倒豆子般道出“來由”。
目送小伙遠去,我想起了四爺爺。他也參加過臨汾攻堅戰(zhàn)。1948年,在戰(zhàn)爭中犧牲。老院的門楣上曾掛過烈屬的匾牌。多少次有過到臨汾烈士陵園祭拜爺爺?shù)哪铑^,卻總被一些雜七雜八的“正事”所拖累,祭拜爺爺?shù)氖乱惨煌显偻?。擇日不如撞日,我坐上了通往烈士陵園的公交車。
陽光下,一面鮮艷的五星紅旗高高飄揚。朝著旗幟的方向,我走向陵園。知道我的來意后,工作人員打開電腦,輸入楊玉山,屏幕上顯示出相關(guān)信息。工作人員告訴我,楊玉山烈士就在陵園中,在臨汾攻堅戰(zhàn)中犧牲的英烈有7000余名,園中有名有姓的有1000余名。其中有些烈士遺骨供奉在英烈冢內(nèi),而有些烈士沒有遺骨,只有姓名刻在紀念館里,更多的是無名英雄。
園里很靜,蒼松翠柏,莊嚴肅穆。在“革命烈士永垂不朽”紀念碑前、在十座英雄冢前,我摘下遮陽帽,深深地鞠躬三鞠躬。英雄冢上鐫刻的一副副蒼涼悲壯、豪邁激昂、催人奮進的挽聯(lián),將我的思緒帶入硝煙彌漫、炮聲隆隆、吶喊廝殺的戰(zhàn)場……
在紀念碑東側(cè)的臨汾英烈紀念館中,我一眼就在臨汾攻堅戰(zhàn)臨汾籍革命烈士英名錄展板上看到了爺爺?shù)拿?,時隔九十載,我與爺爺竟在這里以這樣的方式相遇了!激動、欣喜、悲痛、自豪、愧疚……那一刻,我百感交集。
站在英烈板前,我的腦海中閃出一幅幅奇幻的畫來:18歲的爺爺,在村頭的槐樹下,一步三回頭,辭別親人;20歲的爺爺,扛著展柜里擺放的那把歪把子機槍,推著展臺上擺放的炮架,與戰(zhàn)友們一次次沖向敵軍;子彈穿透了他們的胸膛,鮮血染紅了他們的衣裳……我還有好多話想告訴爺爺:您離家時那條坑洼不平的土路早成了水泥路;村人也不用在深溝里挑水了,家家用上了自來水;吃的更不缺了,餐桌上有了雞鴨魚肉;穿著也跟著時令潮流,不像您離家時補丁摞補丁,一身粗布衣穿了又穿;大部分人家在城里買了水電氣暖俱全的樓房;幾乎家家都有了小轎車……您向往的好日子,好光景都實現(xiàn)了……
“爺爺,老爺爺在哪里?”一聲稚嫩的童音打斷我的思緒。一位滿頭白發(fā)的老者引著一位四五歲的男孩,朝這邊走來。長者指著名錄板上洪洞縣的一個名字說,這個就是。孩子仰起臉,說我沒見過。長者笑笑,說我也沒見過,可他永遠活在爺爺?shù)男闹?,我們要記住他,記住他們,長者指著滿墻的英烈們說,“這是我的重孫。時間過得真快,轉(zhuǎn)眼,臨汾解放也70多年了,70年來,我們的生活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我們的國家也從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了,好日子都是先烈們用生命和鮮血換來的,我們應(yīng)該記住他們,感謝他們……”
與老者告別,我坐上了公交車??粗噧?nèi)年輕人給老人讓座,偎在一起的情侶低低地笑著……我又想起了《誰是最可愛的人》中的一些話:親愛的朋友們,當你坐上早晨第一列電車馳向工廠的時候;當你扛上犁耙走向田野的時候;當你喝完一杯豆?jié){,提著書包走向?qū)W校的時候;當你安安靜靜坐到辦公桌前計劃這一天工作的時候;當你向孩子嘴里塞著蘋果的時候;當你和愛人悠閑散步的時候,朋友,你是否意識到你是在幸福之中呢?……請你們意識到這是一種幸福吧……請深深地愛我們的戰(zhàn)士吧,他們確實是我們最可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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